距離殲-15艦載機工程總指揮羅陽犧牲的日子,已經(jīng)過去了2000多個日夜。羅陽的媽媽吳傳英手中的絲線也繡了2000多個日夜。她把對羅陽的愛和思念,融入一幅幅祖國大山與江河的美麗“十字繡”中。那正是羅陽生前沒有做完的夢……

我想說的是羅媽媽家的暖陽。
我想說的是羅媽媽千針萬線繡出來的那個紅彤彤的暖陽。
羅媽媽大名吳傳英,是個低調(diào)的人,有著那個年代許多老共產(chǎn)黨員共有的美德——質(zhì)樸、謙遜、認(rèn)真、豁達,歷經(jīng)艱難,卻依然在舉手投足間透著一種平和與堅韌。
羅媽媽是1951年參軍入伍的,不久就與1949年參軍的羅爸爸浪漫結(jié)合???3年前,羅爸爸不在了。一起拿槍桿子又一起舉教鞭的革命伴侶,在走過大半輩子風(fēng)雨后,一個突然抽身離去,讓另一個很長時間都不能習(xí)慣。幸好羅爸爸喜歡照相,給她留下一箱子的老照片。那些浸染著歲月風(fēng)霜的溫情回憶,伴她度過了許多孤單的日子。
把她從孤獨中拉扯出來的還有她的兒子羅陽——那個聞名全國的殲-15艦載機總指揮、航空工業(yè)的英模,全國“五一勞動獎?wù)?rdquo;獲得者、2012年“感動中國”年度人物。
爸爸去世后,羅陽不管下班多晚都過來陪伴媽媽,和她說說話,盡管有時說著說著就歪在床邊睡著了。羅媽媽就在一旁憐愛地看著兒子。她知道,羅陽太累了,早晨頂著星斗出門,晚上頂著星斗回家,忙得兩頭不見太陽。眼見羅陽戴的手表表帶都磨出毛邊兒了,羅媽媽提醒他去換個新的,可過了很久也沒見換上。
這天,羅媽媽又說起這事。只見羅陽拿過桌上的毛筆,把表帶的毛邊兒用墨汁染了色。羅陽涂得很專注,很快,表帶就煥然一新了。開心的羅陽像個孩子似的舉給媽媽看。其實,那塊舊表是當(dāng)年羅爸爸留給他的,羅陽一直舍不得摘。滴答的時間會準(zhǔn)確地提示他天亮了,到點上班、開會、出差、科研、給妻子打電話、回家看媽媽;滴答的時間也一定在某一時段著急地警示過他,要注意休息,關(guān)注健康,可不知為什么被忽略了。
江浙口音、短發(fā)、瘦小、戴著助聽器、脊背有一點微駝的羅媽媽做夢也沒想到,那天,她等來的不是兒子的腳步聲,而是世間最痛的經(jīng)歷——白發(fā)人送黑發(fā)人。
羅陽在素有共和國老工業(yè)基地“長子”之稱的沈陽飛機工業(yè)集團工作了30年。為了擊碎“中國100年都不可能做到”的妄論,為中國航母的遠(yuǎn)航奏響凱歌,他帶領(lǐng)團隊沒日沒夜地為祖國研制戰(zhàn)機。羅媽媽也曾勸兒子悠著點干,可羅陽常說:“既然是長子,總得拿出長子的樣子來!”作為母親,羅媽媽心疼干起工作不要命的兒子;而作為黨齡比羅陽年齡還長的老黨員,她又怎能不理解羅陽“干”的心情。
羅陽因公殉職后,人們尊崇他是英雄,是民族脊梁。可羅媽媽卻認(rèn)為,羅陽只是一個小人物,所取得的成績都是組織培養(yǎng)和團隊共同努力的結(jié)果。對于國家和民族的偉大事業(yè),她常常覺得羅陽做得還不夠,但國家卻給了他那么高的榮譽,這讓羅媽媽很不安。
時代的堅忍與磨礪塑造了一位母親的偉大品格??赡赣H終歸是母親。我聽見羅媽媽哽咽聲中的遺憾:“可惜,羅陽走得太早了。如果再多給他些時間,讓他為國家再多做一點事,再多盡一點力,該多好!他還年輕,如果我能換他,該多好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