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：關于利益的永恒法則
天下熙熙，皆為利來；天下攘攘，皆為利往。資本市場，沒有永恒的敵人，也沒有永恒的朋友，只有永恒的利益。而圍繞著“利益”二字，多家上市公司八仙過海，各顯神通，你方唱罷我登場，上演了一幕幕跌宕起伏、動人心魄的“精彩”大戲。綜觀2016年，最扣人心弦的“斗”莫過于“萬寶之爭”了。這場以萬科股權爭奪為核心的資本大戰(zhàn)，起始于2015年，在2016年持續(xù)升溫、漸入高潮，既如喋喋不休的宮斗劇又似迷霧重重的懸疑劇，不斷撩動著資本市場的敏感神經(jīng)。
公告顯示，從去年7月10日到12月4日，寶能系動用數(shù)百億元資金四度叩擊萬科A的大門，累計持股超過20%并坐穩(wěn)第一大股東位置。2015年12月17日，萬科董事局主席王石表態(tài)“不歡迎寶能成為萬科大股東”，因為寶能信用不夠。“萬寶之爭”至此從暗斗轉為明爭，甚至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。2015年12月18日，萬科A、H股同時宣布因籌劃重大事項緊急停牌，被指希望引進“白衣騎士”狙擊“野蠻人”寶能。雙方爭斗正酣時，12月份安邦保險突入殺入并成為萬科第三大股東。
進入2016年，“萬寶之爭”的參戰(zhàn)方越來越多，而“劇情”也越來越跌宕起伏，多次出現(xiàn)一波三折式的戲劇性“反轉”，旁觀者撲朔迷離。1月30日，王石公開表示“不歡迎民企成為萬科第一大股東”，引起輿論嘩然。3月13日，萬科公告將發(fā)行新股購買深鐵集團下屬公司股權。3月17日審議通過停牌議案后出現(xiàn)反轉，第二大股東華潤突然質疑萬科相關重組公告未經(jīng)董事會討論。6月17日，萬科發(fā)布了456.13億元并購深鐵集團子公司前海國際的預案。但因發(fā)生董事表決人數(shù)基數(shù)之爭，這一預案是否通過引起爭議。6月27日，萬科股東大會上首度出現(xiàn)年度董事會報告和監(jiān)事會報告未通過情形。而反對重組的寶能隨即以王石出國游學還拿數(shù)千萬元高薪為由，提出召開臨時股東大會罷免王石。就在似乎塵埃落定時，萬科董事會7月1日否決了寶能的提議。7月4日，停牌6個多月的萬科A復牌。
此時，萬科股權爭奪戰(zhàn)早已進入以纏斗為特色的白熱化狀態(tài)，從獨立董事到專家學家，從萬科小股東到萬科員工，從萬科工會到萬科管理層，一場全民參與的資本爭奪戰(zhàn)正式打響。從6月18日起，獨立董事華生多次發(fā)文質疑寶能和華潤存在違規(guī)行為。6月28日，萬科小股東袁某、張某起訴萬科公司要求撤銷重組預案。6月30日，萬科部分員工自發(fā)去政府請愿。7月4日，萬科公司工會起訴寶能系損害股東利益。同日下午，持有萬科28年、被喻為“掃地僧”的股東劉元生舉報寶能和華潤涉嫌違法違規(guī)。7月18日，萬科管理層舉報稱，寶能系涉嫌違法違規(guī)。
在纏斗的同時，寶能系沒有忘記“獵物”。截至7月6日，寶能系合計持有萬科A股27.6億股，持股比例已達25%，累計耗資400多億元。但猶如諜戰(zhàn)片情節(jié)，和萬科向來“不和”的中國恒大竟然突然入局：從8月4日到11月29日，恒大系累計耗資360多億元持有15.53億股萬科A股，成為第三大股東。
這場牽動資本市場神經(jīng)的大戰(zhàn)，早已引起了監(jiān)管部門的注意。2015年底，證監(jiān)會牽頭對舉牌資金來源摸底。今年以來，監(jiān)管機構多次對相關利益方公開譴責、關注及談話。12月3日，證監(jiān)會主席劉士余罕見脫稿怒斥險資違規(guī)行為。保監(jiān)會隨后動刀萬能險，對前海人壽、恒大人壽亮出紅牌。資本市場開始揣測監(jiān)管層意圖，萬科A股價應聲而落。12月23日萬科A收在20.30元，較11月18日29元的最高價大跌30%，近千億元市值灰飛煙滅。
12月18日，萬科宣布終止與深鐵集團的重組計劃。業(yè)內人士指出，監(jiān)管新政讓寶能系、恒大系均萌生退意。明年3月萬科董事會換屆前“萬寶之爭”或將進入相對平靜期，不過仍未到曲終人散時。但不論如何，都應積極看待這個經(jīng)典案例，因為它對上市公司、監(jiān)管層乃至社會界提出了很多新問題、新挑戰(zhàn)，亟待對公司治理、并購規(guī)則、監(jiān)管空白等反思并完善。
同行是冤家。除股權爭斗外，一些同行之間出現(xiàn)了長期“互斗”的局面。如同花順和萬得資訊因侵權行為展開了互訴不正當競爭的“互斗”；百度地圖與高德地圖則因圍繞誰是“行業(yè)第一”發(fā)生了多輪口水戰(zhàn)；樂視和小米之間長期因這樣那樣的事情開撕……
應該說，資本市場既是殘酷的，也是講規(guī)則、講法律的。股權爭斗的任何一方只要是在現(xiàn)行有效的制度、規(guī)則的框架下進行的博弈，就應該得到支持。而觸犯法律底線的爭斗，也必將受到法律的制裁。12月22日，原雷士照明董事長吳長江因挪用資金罪、職務侵占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4年，歷時多年的“宮斗”告一段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