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世繁華釀成亂世苦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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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寶十二載(753),開天盛世呈現(xiàn)全盛局面,“是時中國盛強”(《資治通鑒》卷216);天寶十四載(755),安史之亂爆發(fā)。從盛世到亂世的轉換,不過短短兩年。
開天盛世不是一天就能打造,安史之亂亦非一天就能引爆,更不是所謂“紅顏禍水”所致。制度調(diào)整的失誤,朝臣黨爭的分裂,玄宗晚年的怠政,種種因素匯集在一起,終于將盛世霓裳羽衣曲變奏為亂世悲情長恨歌。
“文學”與“吏治”的黨爭
從開元初年起,由于用人標準的差異,朝中逐漸形成“文學”“吏治”兩派。“文學”是指通過科舉進士起家,長于文學之士;“吏治”指長于吏干、善于解決實際問題的人才。姚崇的舉薦者、“吏治”派先驅狄仁杰直言,“文士齷齪”;“文學”派領袖張說則認為,大臣應“以無文為恥”。
玄宗剛即位時,重用“吏治”派姚崇、宋璟等人,幫助自己安定皇位、整理朝政。各項政務走上正軌后,唐朝面臨財政改革和大興文治問題,玄宗擺出了“文學”“吏治”并重的用人格局。開元九年(721)二月初十,玄宗任命“吏治”派宇文融,主持清查全國田畝戶口賦稅的括戶工作,充實國庫。九月十九,玄宗任命張說為兵部尚書并拜相,后升中書令任首輔,讓其改革軍事體制,構建禮儀制度,推行文治。
張說、宇文融剛開始在表面上相安無事。張說曾為赴各地括戶的宇文融寫詩送行,對括戶政策表示支持,“念茲人去本,蓬轉將何依”,哀憐百姓離鄉(xiāng)去土,無所歸依;“外避征戍數(shù),內(nèi)傷親黨稀”,指出戶籍不附導致朝廷無法有效組織民眾服兵役徭役鞏固邊防。然而囿于黨派之見,張說擔憂宇文融“權重,融所建白,多抑之”。
宇文融主持括戶時,從中央到地方都有人反對,而總后臺是張說。開元十三年(725),宇文融括戶取得重大成功,財政收入大幅增加。張說奏請封禪泰山,以彰顯文治之功。十二月十二,張說成功主持封禪大典,顯示出其在文采之外杰出的組織能力,但他“有才智而好賄,百官白事有不合者,好面折之,至于叱罵”。
第二年四月初四,宇文融聯(lián)合李林甫彈劾張說,“引術士占星,徇私僭侈,受納賄賂”,玄宗將張說罷相。此后,“吏治”派又多次誣陷張說,“文學”派持續(xù)為張說喊冤。玄宗不勝其煩,于開元十五年(727)二月勒令張說退休,貶宇文融為刺史。
不久,玄宗因懷念與張說的私人感情,將其起復為沒有任何實權的左丞相。玄宗亦看重宇文融的理財能力,于開元十七年(729)將其召回朝廷并拜相。宇文融有次在宮宴上作詩表示,“誓將同竭力,相與郊塵涓”,大有以宰相身份融合“文學”“吏治”兩派的手筆。
但不到百天,宇文融因貪贓事發(fā),在流放路上病逝。開元十八年(730)十二月,張說去世,被他作為接班人培養(yǎng)的張九齡成為“文學”派新領袖,李林甫開始挑起“吏治”派大梁。
